如莺闷在房中,无旁的消遣,将从家中带来的一本风物志翻来覆去地看。那书卷自小便被她翻过,如今已被她快翻烂了,上面的异域山川、奇闻轶事,她几乎倒背如流。
此时收到岑云舟送来的礼盒,打开了见是些精美糕点、消遣的玩意,她心下喜欢,顿觉他此举当得雪中送炭。不由想他这呆子,虽有几分呆气,但一心将她放在心上,做事很是熨帖。
她拿起那糕点咬上一口,滋味甜进心里。
待如莺将岑云舟送给她的糕点吃完,她在床上再扮不下去病患,只得出了院门,开始小小地走动。
她去拜见了二房的夫人许氏。
许氏是祁尚儒正妻,祁世骆与祁思玟的嫡母。她膝下无子,得了两个女儿。一个已是出嫁,一个待字闺中。
如莺同许氏见礼时,便见她身旁立着个身穿秋香色折枝菊马面裙的姑娘,十五六岁的模样,高挑身段儿,笑得温雅端方。
她想着这般气度,恐是二房的嫡出小姐。
她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不知公府二房之事,也没处去打听,只沉住气儿,从容行礼。
许氏虽肃着脸,但眼中平静,无挑剔审视之意,嘱咐身旁大丫头好生招待客人。
紧挨着许氏的那姑娘见如莺生得乌发雪肤,人比花娇,行止间自有一段天然韵致,很不像小门小户之女,同她先前见过的安如芸大不相同。她不由上前一步道:“这位妹妹莫要拘谨,既已见过礼,便别拘在这处,让母亲忙她的吧。我领你去花厅坐坐。”
如莺顺了她意,道:“姐姐若不嫌弃,我便厚颜随姐姐一道去坐坐。”
二人到得花厅,婢子上茶添水,又端了点心过来。
说话间,便互通了名姓。
祁思珍方才听如莺见礼时,已经听得安如莺三个字,只不是那莺如何写。眼下知道是莺,不由笑道:“妹妹当得此字。”
如莺没有亲姐姐,自小只有个处处同她作对的妹妹安如芸,遇到祁思珍这般温柔可亲、关照她的,已悄悄卸下心防。知道她在公府行三,今年已是及笄,比自己还长了两岁,不由唤上一声思珍姐姐。
消遣了半日,祁思珍留了如莺午膳。
二人投契,日日走动,如莺便觉国公府日子不再难捱,反似品出了些滋味。
这日,说到看书消遣,祁思珍问如莺看些甚么书。如莺道,甚么书都看,不过家中藏书不多,是母亲从前翻看的一些。又道随身带着一本风物志恐不能再翻,再翻怕烂了。
祁思珍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哪里需得这般可怜!风物志么,府中多的是!来,我带你去,你若在国公府住上十年,怕你也看不完。”
如莺随着祁思珍一路前行,穿过月洞门,出了西跨院,往府中正院北边走。抄手游廊曲折回旋,将各屋宅连在一块,二人仿似两尾悠游鱼儿,将游廊当做水道,在这闲适午后,慢悠悠游走。
转过一折游廊,迎面行来二人,一主一仆,行色匆匆。
前面那人,一身鸦青色麒麟祥云喜相逢立领长袍,玄色遍地锦柿柿如意披风,行步间,玄色鸦羽衫袍似冬意冷凝,唯腰间一枚无瑕羊脂玉白得醒目。
祁思珍见是祁世骁,几步外便唤道大哥,拉着如莺一道行礼。
祁世骁见是自己的三妹,稍作停留,略一点头,便走了。青书跟在后头,走了几步,悄悄回头看了如莺一眼,他可太认识这位小娘子了!
他发现自己落下一截,忙追上祁世骁,不由偷偷觑他好几眼。
祁世骁觉出青书眼神鬼祟,不时往他这边扫,便停下,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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