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世骧已与德平打过数次交道,在他眼中,德平俨然是个疯婆子。对付这种人,只一个默字决。甚么话儿都别搭理即可。
他既不看她,不听她,不理他,只顾往前走。
德平道:“阿骧哥哥果是在天宁寺长大的,还修过闭口禅呢。哥哥也看出来了,我哪是喜欢赏梅之人。不过是听莺莺妹妹说,那腊梅开得漂亮。阿骧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我怕我一会赏梅的时候不小心撞着莺莺妹妹。”
祁世骧仍视德平为无物,气得德平甩袖去了后头。
如莺同思珍她们几人坠在后面,见岑云舟朝她们走过来,便停了步子。祁思玟看着岑云舟越走越近,攥紧手中帕子,垂下头去。她想到岑云舟昨日曾说过,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他的为人,她倒是信得过。
许怀纯挨在思珍身边,见岑云舟过来,朝如莺挤眉弄眼,道:“岑公子,可是有事来寻我?”
岑云舟脚步一顿,愣了愣,认真道:“许小姐,我不是来寻你的。”
“阿纯!莫要胡闹!”思珍拉了拉她袖子道。
许怀纯道:“表姐莫急,我话儿还没说完,我想问的是岑公子,可是有事来寻我们的莺莺?哈哈哈……”说罢,挽了如莺手腕,笑了出来。
如莺心下骂一声呆子,又忍不住拧了许怀纯一把,许怀纯“哎哟哎哟,表妹下手真狠啊!”边嚷边拉着思珍往前跑去。祁思玟不得不跟上她们,将那两人留在原地。
如莺忍着笑,道:“云舟哥哥何事?”
云舟道:“妹妹,我想与你一道去赏梅。”
如莺微微诧异,点头应下,二人行到昨日来过的梅林。几株老树虬枝旁逸,枝桠间黄蕊簇拥,暗香盈盈。
云舟道:“妹妹先前可是病了,昨日妹妹不曾提及。”
如莺想到她近日病了两回,皆未与他提及。一回是五石散,一回是那粒暗色的药。他说的病应是五石散那回。
如莺道:“哥哥知道了?”
云舟道:“妹妹那晚让人来阿骆书房寻我,邀我相见。我出来却并未见着妹妹。妹妹原是中了安二小姐下的五石散吗?昨日不同我说,是不想我担心?”
如莺昨日是想要说,但却是怀了向云舟坦白的心思。因了时疫之事,她一时忧心,便又没了说的心思。
如莺道:“那晚实则我并未邀云舟哥哥私下相见。想是安如芸想作弄你我二人,教我在人前出丑,便故意让我饮下掺了五石散的果酒,又遣人告诉你我,对方邀了自己。那晚哥哥没见着我,我也不曾见着哥哥。五石散惑人心神,我醉得迷迷糊糊,已认不出旁人。好在我遇到了世子,若是遇见旁人,还不知要如何收场也是世子院中的秋香姐姐送我回去的。”
如莺咬了咬唇,打算好的话儿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她耻于自己胆小怯懦,既做了又不敢言。她害怕见着岑云舟失望的双眼。自责、歉疚涌上心头,她想到方才他呆呆的样子教许怀纯看了笑话,他还认真说着是来找她的。她眼眶一酸,赶紧垂下头去。
岑云舟听了如莺所言,想着怪道妹妹与世子似是很熟,原来还有此节。他道:“那些都过去了,姐妹间置气,妹妹莫要太放心上。我只想问问妹妹的病,那日难不难受,几日才好,身子好全了么,日后可有甚么不好的遗留之症。”
如莺缓缓摇头,转过身去,眼中泪水没忍住,自眼眶中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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