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我怎么就有问题了,至少给我一个解释啊……」我立马跳起来大声伸冤道。
「说得也是,终究是要说清楚的。」曦月居然认同的点点头,像是全盘同意了我的反驳。
不过在那之前,曦月首先对我抛出一个问题,「河君觉得我有什么变化吗?」
嗯,我想了想,从始至终,曦月似乎都表现得非常正常。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应该没有吧。
不过目前的气氛实在有些吓人,看着曦月那僵硬的小脸,我觉得应该说点什么缓解一下。
似乎有人说过,适当的恭维是维持人际关系的良好的润滑剂。面对表情如此复杂的曦月,我觉得是时候展现一下我做人圆滑的一面了。
「没有啊,曦月是最漂亮的了。」我赶紧吐露出甜言蜜语。
按照惯例,正正经经的明坂曦月酱有个小密码,对上她只要大胆地夸她可爱就行了。然后曦月就会因为害羞得脸颊发红而忽略掉那些不关紧要的小岔子。然后心情会微妙地变好。
明坂的双颊维持着从办公室里出来时就带着的粉晕,星眸冷静地瞥了我一眼,微微颔首,看来对于这个答案毫不意外。:「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河君是把我当成笨蛋在耍吗,即便是身为破魔师,我又不是远离人世,更不代表我的审美观和平常人不一样。对于自己的容貌比通常人要来得优秀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河君这么刻意地说出来,而且河君搞错了一点,虽然我对于自己的样子很有自信,但是那也是父母遗传的结果,我本人并不是想成为徒具外表的人!」
天啊!
曦月特别版好感深度加强密码失效了!
以前只会羞答答的低下头的曦月居然回过头来呛我了,而且那种异乎寻常的态度,更让我茫然失措。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糟糕了,是看到浅井会长似露非露的胴体后太兴奋而且不加掩饰的死盯着别人看于是根本就没看曦月的恶果吗,此刻的曦月虽然嘴角微妙的扬起,乍看上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礼仪性微笑,可是表情给我的整体感觉非常冷淡,总觉得她反倒因为这句话更加的不高兴起来了。
「啊……嗯!」我像是死鱼一样的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到我一脸呆呆的表情,曦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还是一脸毫不意外的样子,只是语气上带上略微的失望:「男人,真的是很危险的生物啊,浅井姐姐本来是个廉正高贵的大小姐,可是没想到,真正接触到男人才过了几天就变成这种痴女一样的模样了。这根本连傲娇都算不上了,,实在是毫无浅井家的威严了,以前引以为傲的端庄优秀难道是用来开玩笑的吗。我很遗憾,也很难过。」
我……一言不发,无言以对。
明坂接着一边摇着头说道:「所以才说嘛,男人们,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危险啊。饱藏祸心,最喜欢把那些优秀可爱的女孩子从高处拉下来,然后欣赏她们坠落到地上的狼狈的样子。不管是看起来多么老实稳重的男生都是这样,黑泽部长是这样的,没想到河君原来也是这样的。喜欢看女孩子这种不堪表现的河君是真的变态啊!」
「啊……我不是变态。」我无力地为自己申辩。
曦月双颊气鼓鼓的,眼神里……有失望,有淡淡的遗憾。也有更多我读不懂的意味。
「在所有的男生里面,河君也属于是非常危险的那种……太危险了。简直是难以莫测的危险级别。总之是……危害指数非常高级的那种。」
已经被列入到高度危险生物品种的范围吗……为什么啊!
只是多看了两眼会长而已,罪不至此啊。我哀嚎着提出了抗议。
没想到,曦月警惕的后退了几步,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严肃眼神盯着我,「是吗,河君居然不同意的话,那么,我现在就问你一些问题。你要老实地回答我!」
「虽然河君自己可能意识不到,但是你确实非常的不对劲。更早的事情就不多说了,最让我在意的是,从下午的那次开眼开始,河君的行为就开始出现异常了。」明坂开始迈步,绕着我的身体走来走去。
「是,是这样吗?」我莫名其妙道,心里开始回忆我下午在打开阴阳眼后的所作所为……
看出了我的疑惑,明坂似乎也没有掩饰的意思,直接的说出口来:「是表情不对,河君从那之后,表情和之前一直有所不同。总之,像是人发生变化了一样。我必须承认这是我判断失误,本来以为让你接触到」里界「的事物多一些的话,说不定可以诱发你潜在的灵能力,但是似乎结果适得其反呢。我会对你负起责任来的,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在解决事情之后。」
「不对啊,这也是因为打开了阴阳眼后,看到的视界不一样了,感觉当然也就不一样了。」我才明白明坂的意思,大声的申诉着。
没想到明坂轻而易举的就略过了这个话题,「这个可能性,我不是没有考虑过。所以下午的时候,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观察河君。然后,你的表情的变化幅度,很诡异,而且很大。比如说在观看我的笔记本的时候。再比如说在某几个寝室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其后,河君为什么主动提出说要代替我来接触达芬奇的雕塑呢?」
「那是因为明坂的身上,有着非常奇怪的感觉啊!」听着她的话,我的记忆也被引导回自黄昏入夜的那个时刻,通体洁白的少女每接触一尊雕像,身上的黑气,似乎又在以微不可见的程度增加了一点点……
不,不仅仅是雕像本身的实物,甚至连手机中的图像都可能导致明坂身上的黑色气息的增多。
可是,曦月的反应让我失望,她不置可否的看着我,看来我的辩护对自己洗刷疑点毫无作用,「那么,可否解释一下为什么突然的将达芬奇的雕像打碎,要知道,在原版的怪谈故事里,并没有打碎怪异的象征物用来破解故事剧情的说法。而且河君也明知道对付怪异,暴力破坏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为什么要不和我商量就自行破坏。而且你当时的表情……很差。当我询问你在做什么的时候,你说过,你在确认一个事情,请问,你想确认的,究竟是什么?」
「我……」我张嘴想说话,可是,当时无事发生。
那么,作为判断怪异的要素为达芬奇,并且将这个概念作为触发怪异的最关键的象征的推论,也就变成了毫无论据的空中楼阁。
看到我苦思冥想的样子,明坂叹了口气,一脸的遗憾和失望,「是这样的话,就可以断定河君被侵蚀、污染的程度相当深了。而在浅井姐姐的办公室里面,河君的表现让我非常在意,更加的确认了我的观点。」
我的思维开始有点混乱了,刚刚从进会长的办公室后,我就基本上没有说话了,到底是什么让曦月很在意呢……
我左右的眨巴着眼,以示迷茫。
她以一种异常平静,平静到了令人害怕的语调说道:「我和河君在上一个学年并不熟悉。河君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深,非要说的话,很像是那种不擅长交际,也不是很喜欢交际的男生。嗯……」
说着,曦月打量了我一眼,眼神更加阴沉,「抱歉,不是对河君的生活方式有什么不满的意思。只是简单作出一种阐述而已。然后,河君你变了,从今晚开始就用非常下流的目光盯着浅井姐姐。……不对,不是今晚才这样的。在那更早之前,河君就用非常不好的眼神去注意别的女孩子了!明明你和姐姐没有任何关联关系,但是河君今晚表现的那种可怕的眼神,却像是非常想和浅井姐姐进行加深感情的交流一样,实在是太恐怖了,危险至极。」
越是这样说着,本来是一脸冷静的明坂的样子就越是激动,而望着我的眼神就愈发的不善,如果眼神是实体的话,我的身上很可能已经被戳出几个洞来了。
「变得这么主动的河君,不是我所认识的河君!明明我早就调查过的,河君的人际圈子非常单纯,从之前起就没有什么朋友。所以说,河君应该对人际交往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的才对。然后如今却如此反常,突然的变化往往意味着结界侵蚀的速度,河君已经变得很不合理了!」
我之所以没有说话,是因为我已经呆了。
被明坂这样子评价,是我始料未及的,虽然……
和曦月对于自己的容貌突出这种事情早就有所自觉,我对于自己的缺点,同样不至于说毫无所知。但是被她这样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怪怪的。
这些话完全没有正面要素可言,唯一也许好的一点是,曦月依旧对我非常坦诚。根本没有一点顾虑我的情绪而拐弯抹角。
不仅仅是因为曦月言语的内容,不知道从哪句开始,少女脸上的表情宛若坚冰凝结,红彤彤的俏脸的粉晕依旧,可是激动的表情在攀升到一个顶点后骤然回落凝冰。她的全身散发出凌人的气势,眯着的眼眸里透着居高临下审视的势头。
哪怕是动物的本能也足以告诉我,这是一个非常关键、非常重要的时刻。
大脑压根是一片空白的,可是面对曦月锐利的眼神,我只好强行开口:「不是……我想,我可以解释。」
「解释?好,请讲,我在听!」曦月的眼睛凝视着我,扬了扬眉,绷紧着俏脸说道。
我只好把我之前打开阴阳眼后,观察到的一切情况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曦月皱着眉,秀眉越蹙越深,「河君想说的就这样吗?」
话只说到一半就被打断,这样子很影响思路的,何况我的思路本来就不全,我又愣愣的站着了。
「作为破魔师,我自然具备对于异常的净化能力,所以毋庸置疑,我目前是学校里受到影响最少的人了。虽然为了保险起见,也确实需要有其他人手帮助辅助观察,但是……这也只是辅助我这个正规的破魔师进行观察和提建议而已。河君你明明就不具备对于怪异的知识。不需要说多余的话,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听我的指示就好。」
「啊……」我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被打断了发言……
不要说别的,今天的曦月也完全的不对劲。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就算是我提出的意见多么浅薄、多么愚蠢,她也会在耐心地听完之后,再含笑矜持地提出不可行的理由。
而且,这也不是我所认识的曦月了……
头脑里的错愕和违和让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我像是要重新认识她一样,上上下下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曦月的样貌和身材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少女一样,瑶鼻樱唇,细腰雪肤,双颊生粉,明眸含嗔。藏在衣服内的胸部雪嫩白腻,还很有成长发育的空间,整个人都好似是一个精致完美的艺术品一般。这都是我亲眼所见和曾经亲眼见过、摸过的。
然而曦月却并没有因为想起来和我共同的回忆一样,并没有给我好脸色。
她毫不客气地双手叉腰,昂起头和我对视,
尤其是雪亮的瞳眸中的那种令人捉摸不清意味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
这样的曦月自带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令我畏惧。
也是在这一刻,我才恍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曦月早就介绍过自己破魔师的身份。
这对我来说不是秘密,因为早在她找我帮忙的最初,她就郑重地声明过了。
只是,也许是由于曦月的性格太好,每次她强调后,总被我当成是好像角色扮演这样的过家家一样的游戏忽略过去了。
只是今天,在这样的时刻,曦月才剥离掉了其他的表现,流露出那独属于在常人所不熟知的另一个世界战斗的扞卫者的模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侧面,而这个侧面的曦月,正在思考,正在分辨,正在作出取舍。
她似乎心里也有犹豫和顾虑,只是那种象征着软弱的神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她的俏脸蹦得越来越紧,属于学生和女孩的青涩稚气在逐渐冷酷的小脸上消失……
带给我的是异常的迷茫和患得患失……
这几天和曦月一起努力的日子里,虽然很匆忙虽然很紧张,但是也有种RPG游戏里勇者终于接到启示,踏上拯救世界道路的使命感和充实感。
尤其是双人模式下,还有一个可以互动的美少女队友,还是个法师,和勉强可以充作战职的我加起来,可以说是非常王道的大冒险类型了。
然而现在是什么情况?
打倒大魔王的冒险才进行到一半,女法师就态度大变……
用带着失望和怜悯的眼神,曦月的樱唇一开一合,「河君你已经太累了,继续强行负荷的话,对你,对我来说,都很不好!说不定,中止和我的合作,你先去休息,对于你来说才是最好的,我会想办法尽快解决掉这件事的。不过河君还继续保留着这段记忆也实在是太危险了,保有这样记忆的你说不定很容易被盯上变成很醒目的目标,所以说……」
就算是说出这样的话,曦月的声音还是如同夜莺、黄鹂那样清脆婉柔。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在大概理解前面的那几句话后,我的大脑里就嗡的一下,陷入到自我停顿的状态里了。
她这样说的话,不就是对她和我的这几天的共同经历的一种否定了。
虽然说,我和曦月的共同经历只有迄今为止的不到一周,和她这一周来说过的话,和那些叽叽喳喳的同学们比起来也不是很多。
甚至连几乎所有的同学们都体验过的和交情良好的友人之间必做的「改善关系」的插穴,都还没有来得及去做啊!
但是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多年来固于自己的小空间后,难得尝试着走出来的体验了。
但是情感的价值,并不完全在于相遇的长短,更多的是在于碰撞后迸发出的光彩。
明坂曦月,这个女孩子好像还对着我在说话,因为注意力分散的缘故,我好像只能看到她那樱红的小唇一开一合……
可是说了什么,和她到底想要做什么,都听不清了……
还是说,我不想听懂……
眼前的少女,才在不久前为我打开了一道门,让我看到了里面散溢出来的柔和而温暖的光辉,现在又要在闭上这扇门吗……
那个对我很好,非常温柔,体型娇小却心灵成熟、善于为别人考虑,让人生不出丝毫提防的,哪怕只是短短几天就让我觉得无比开心的少女,和这个冷冰冰的开口,断然地下达着不可辨驳的指令一样的指挥官般的家伙……到底哪个才是她?亦或者两个人都是??
她还有其他的侧面吗?
本来,还以为很了解她了。
本来还以为我是整个班级里,唯一知晓她的另外一个真面目,因此还时不时的对其他那些无知的同学们暗自生出了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然而到了现在,本来以为很熟悉的少女,再度蒙上层神秘的面纱,我好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茫然的看着她,听着她自顾自的命令!
太过分了……
这个混账家伙!
心里的波澜如海中的风暴卷掀的惊涛骇浪般剧烈起伏,很难说究竟是出自什么情感。
在一阵阵的震惊和失落恐慌后,我的心里最后泉涌出来的情感,是勃然大怒,是全然的不认和抗拒,和一种连我都不太明白的冲动!
可恶,明坂这样自顾自的说话的家伙,最可恶了!
如果从来都没有遇过,不知道那种温柔和好意的话,那也就罢了。那也只不过是一直就那样周而复始的过着既定的生活。可是给予了又要夺走,这可比赐予盲人三天的光明,然后再全数夺走还要残忍到令人绝望。
和人交往、交流、沟通的这种事情,可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啊!
我可是也深深地投入进来了啊!!!!!混蛋曦月啊,明坂怎么可以!!!!!她怎么敢!!!!!这样!!!!!
就这样自说自话的就想轻飘飘地走开???
我要,抓住那只正要关上门的手,把她给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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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里还是少女好听的声音,只是我不想理解里面的内容了。很快,我的耳边里只有自己的咆哮声!
「不!不是!」
「不是这样子的!」
在我的断然的话语中,明坂中断了刚才以来一直的喋喋不休的对我的命运的安排,急速地后退了几步,微微地弓着身子,双腿挪开摆出好像很适合弹跳、运动的姿势,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河君对我的提议还有什么想法吗?看来你我交情的份上,我可以视情况予以妥协。」她的遣词用句很客气,音线也很好听,只是那仿佛回到了一周前和面对所有人一样公事公办的态度,让见识过她真正温柔一面的我,无比难受。
面对这样的明坂,我感觉心里被一下子戳了个洞,本来满溢的怒气,一下子又泄露一空。
失去了暴躁情绪的加成,我瞬间又变得好像是斗败的公鸡那样垂头丧气,甚至连为自己申辩的劲头都没有了,「如果我说,我觉得自己还很正常,你还肯信吗?」
明坂曦月冷笑了一声:「嗯,河君可以解释,我也会倾听,并加以判断。不过很遗憾的是。河君所言所行,我都看在眼里,也自有判断。你自认为未受过严重污染,这很正常,我不会认为你是在刻意欺瞒我。然而此处正是修正常识的结界,所有的受害者,都自认为自己非常正常。所以来自自己的判断,往往是不准确的。」
「我……」我张嘴想要吐槽,却发现不知从何吐起。
这种常识修正的结界,让我只知道我的常识被莫名其妙的修改过了,然而只是依稀的知晓这么一个事实。却完全没有实在的感觉,当然更加不知道改动在哪。
所以说,基本上是在凭感觉胡乱猜测。
我……的的确确无法拿出可以为自己申辩的证据。
「可是,那曦月你也没法确认你现在的判断没有受到结界的影响啊……要知道,我可是你的一起对付怪异的战友啊,说不定是幕后黑手觉得两个人太碍事了所以要分隔开我们啊,动漫里不是经常这么演吗……」我只能有气无力地作出最后一搏。
明坂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同时一副越来越不爽的模样,看得出,这个问题也是萦绕在她心中的苦恼。不过很快,她的脸蛋变得坚定:「如果非要问为什么的话,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我是明坂家的咒术师。我是这所学校唯一真正的破魔师,和河君这样只靠本能运用微弱灵力的人完全不一样。我是坐标、我是大家的希望。如果连我都失败了,学校里就不可能有别的人可以拯救大家了。所以说,我不能输。为什么河君就是不肯理解呢,也不肯乖乖地听我的话,我提的建议对你而言也绝对是最安全也是最好的提议了,不让你继续随队行动这也是为了你好!」
我琢磨着少女的话,心里不知道是喜是忧。
类似的话语,明坂之前也对我吐露过,喜的是,明坂还是有一部分是我所知道的那个明坂的,并非不曾软弱,也不是不会心底里抱怨。但是就是明知道危险和麻烦也依旧要走下去,才是她!
但是,现在的明坂比起当时那个自我怀疑得要我安慰的曦月比起来,可要自信得……接近傲慢的地步了。
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会因为担心无法拯救大家而害怕,现在这算是再也不怀疑自己所受的影响……为了胜利而固化了自信心吗。
「我也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你想啊曦月,之前的那几个怪异故事不也是我们两个人联手才打败的吗?」我继续试图劝说道。
少女露出前所未有的不耐烦的表情,「果然啊,河君实在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呢。的确,河君先前做的辅助工作倒也算可圈可点,这也证明了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嘛。然而你不记得了吗,大部分对于怪异的破解和伤害,可都是由我担当主力。毫无异能常识的河君只是在我口述的要点后偶尔作出一些必要的补充罢了。对于弱小的河君来说,这大概已经竭尽全力了吧。这不是你的错,但是啊,后面的战斗可是会越来越辛苦和危险的。被严重污染的你已经很难再追随我下去了,我劝你不要继续下去,也全都是为了你好!」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极了那种典型的跋扈嚣张的大小姐反派模样,一字一句的重重砸在我的心头上。
噎得我欲哭无泪,现在的曦月已经完全变成听不进人话的家伙了。
曾经那个理性、善解人员的明坂被带到哪里去了,我到底应该如何交流……
「那就这样吧,既然怪谈故事都已经有变异的征兆,先前说好的由一个人深入故事剧情之中,另外一个人从旁进行里应外合的解决的战术已经无法合理进行了,再加上河君也逐渐的丧失理性,大概过不了几天,就会变得和」大家「一样吧,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合作的基础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了,由我去解决剩下的怪异。」说到这里,曦月脸上反而突然浮现出一抹多愁善感的模样,不过叹口气后,她又回归了冷漠的表情,也没有等我回话的意思,就这样径直地走开。
看着少女转身离去的侧颜,我愣住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这样呆呆地看着,放任她就这样离开,等过一段时间等待她消气后的回心转意,还是该快步冲过去,努力地扭转她的想法。
我……一时间没有想好,随之而来的是笼罩我全身上下的无力感,
我本来以为我在这几天里遇到的事情改变了很多,但是,怎么到头来还是那个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的少年。
眼前的少女的侧颜变作背影,然后背影也在和夜色融为一体,越走越远。
窈窕的背影,扎紧的马尾,和无数次在教室里后排看到的一个样,那是当初的曦月,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那位品学兼优,运动全能的完美大小姐。
真的要走开了吗……
就这样头也不回,毫无留恋的……
不……这样是不可以的,一直都确确实实的在曦月的身上感到了有什么的气息,那是一种黑暗又阴沉的感觉聚集在那里……
那是在下午,通过自己的努力再度打开阴阳眼的时候一起感应到的,究竟是什么时候有的,还是压根就没有消失过……
放任这样的明坂曦月落单,根本就让我放心不下啊!!!
离得越来越远的背影让我的心脏阵阵骤紧,头脑里还根本没有想好,身体已经作出了反应,本能的冲了过去。
听到我的脚步声,曦月停住了脚步,任由我追了上来。
她淡淡的开口,「还有什么事吗?」
我思索着,这个关头正是决定了我和她的勇者冒险是否还能够是王道展开的关键。要是……要是可以戳穿明坂身上那种气息的正体的话,那么一定就可以迎刃而解。再不然,什么都好,出来什么能够转移明坂的注意力的大事也是可以的。
我调动着体内全部的精力、意志和智慧,疯狂的回忆并思考着,心里千丝万缕的线索开始收束成网,脑袋里电光火石般出现了一个思路,虽然还不完全,但是指向某一个线索……
虽然,未必可以实证,然而打破这个僵局必须有所行动,如果任由着明坂曦月这个大笨蛋自顾自的说话,然后随便的自作主张就为了别人的好为借口来放弃约定的话,那我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我像是沉在水底的人奋力地挣扎着,向着浮在水面上的那根稻草伸出手去,如同要挤出肺里的最后一点空气般,「首先,我要说的是,我没有被污染,我很清醒。虽然曦月你很有可能不信,但是我必须说清楚。其次,曦月说我有所改变了。那么,其实你也变了啊。之前的你,绝对不会这么说话的。这也不是我所认识的曦月同学啊,这些变化,你都没有感觉吗?最后,我想对我们的常识进行确认。说不定那本笔记本可以有所帮助。」
明坂用那对精明的眼眸盯着我,没有说话。当然,看上去也没有回答我,或者拿出笔记本的意思。
我气喘吁吁地伸出手,就让它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做着执拗的坚持。
曦月沉默了片刻,清冷的声线从嘴中传出,「我不想反复地强调了,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河君说我变了,也许吧。不过在这种妖邪丛生的环境里,人人都被腐化污染,只有心肠变硬,才能够更好的走下去。」
「那么,再多信赖我一点点吧。至少,就这一次。」我只能好像言情剧里的女主角那样,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嗯……还是不必了!」曦月的眼眸闪烁了几下,然而还是执拗的摇着小脑袋。
「求你了!拜托!」面对如此不近人情的曦月,我感到莫大的委屈,心脏猛地一阵火热,一股脑的冲动涌了上来,竟然伸出手去,牢牢地握住她的双肩。用力的指节陷入到少女纤细的肩头,用几乎要掐着骨头一般的力道恳求道。
下一秒,冲动的浪潮退却,我回过神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容易让人误会的事情——我毫不客气地直接扑向了曦月,在用力地捏住了她的双肩之余,推搡着她往后退,把她推到了楼道口的墙壁上!
就好像是某种更加强势的壁咚一样,唯一的问题在于,这可是在回应明坂质疑我的理性的时刻,使用蛮力来压住她,只会坐实我的情绪不稳,让情势变得更加糟糕而已。
况且,明坂她很强。
想起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坂就展露过那轻轻一抚就让整个手臂为之麻痹的奇怪伎俩。
不过刚才,她并没有施展这样的能力,也没有反抗,任由我把她按在墙壁上。
哪怕如此,她依旧维持着惊人的镇定,没有吃惊,也没有畏缩害怕的样子。黑白分明的瞳眸,只是静静地继续和我对视。就好像这种程度的暴力相待只不过是预料之内的插曲罢了。
这种处变不惊的从容气质流露出自然而然的尊贵感,本来是我最欣赏明坂的部分。
这种明明似乎处在不利情景下的镇定,也好像通过接触影响了我,我颓然的松开了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河君,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吗?然而,被结界影响了常识的你,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扭曲,这样子如何能够得出正确的结论呢?须知坏树是结不出好果子的,你的做法毫无意义!」明坂再度叹息,只是轻轻的摇头,并没有过多的斥责我的意思。
面对这样的曦月,我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的确,这样子的她,哪怕是变得外表一片冷漠、残酷,但是也还是她,有着曦月特有的温柔。
面对这样子的她,我根本没办法反抗啊……
只是,说完全情愿的接受曦月递过来的「好意」,那也绝对是心有不甘的,我嚅嗫嘴唇,作出最后的努力,「就算是如此,我还是想要自己来确认,所以说……」
「既然你一定要如此坚持的话,可以!」
胸中还积攒了千言万语,只是事到临头却没有几句说出口,正当我绞尽脑汁思考要怎么进行仿佛逆转裁判那般发射出最有说服力的语言,
没有料到,曦月最后就以这样简短的语句,直接的同意了我的请求。
这样,苦思冥想的言谈,也就不必要了。
曦月大大方方的掏出那本记录着一切的笔记本递给我,一边说道:「这是记载了非常重要事项的笔记本,所以河君阅读的时候,我必须一直跟在你身边。当然,请河君好好爱护它,想要做什么都清务必提前和我沟通。我不希望看到像是打碎雕塑那样,突然对笔记本出手的事情,如果那样的话,我会阻止你的。」
已经谨慎到了这种地步么,我只能应了声,就开始努力翻起笔记本来。
先前粗略看过的笔记本如今详细翻看起来,我用比读书学习高上无数倍的集中力扫视着曦月的每一个小字。
笔记本的封面是全黑色刻意仿古的革制的,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在文具店随处可见的批量制品。
我的脑子里蹦出一个联想——死亡笔记!
明坂这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在放飞想象后,很容易和那个曾经火热一时的动漫联系到一起。
那可是一本可以操纵死亡,以及被记录在笔记本上注定将死的受害者死前行为的笔记本啊——翻开后的扉页,上面只有明坂同学亲笔签名。
嗯,那么重叠的联想破碎了。毫无疑问,明坂的笔记本和声名赫赫的死亡笔记毫无关系,因为按照设定,名字被书写在笔记本上的人类,无一例外会惨遭死亡的悲运。
我接着看下去,前面的好些页,都是非常正常的学习笔记,这也体现了笔记本一开始的预定用途。
然后笔记本上出现了大片的空白,在中间后,开始有像是读书笔记,又好像是匆匆记录上去的文字,例如说我国的传统习俗、国家历史、山川河流诸如此类的。
在经过一些宏观的文字内容后,后面的文字则好像小学生细则一样的具体乃至繁琐,曦月的笔迹也从起初的工工整整,逐渐变得潦草起来,越后面干脆带上了速记一样的草书感。
这也些许的可以看出曦月的心情的变化,当时的她应该是在拼命的写着,写着,生怕自己的记忆会在记叙的过程中被篡改、遗落,于是只求尽量把脑海中的一切烙印在可以回顾的纸张上一样。
这也是相信着自己亲手亲笔书写的文字,总要来得可靠一些的缘故吧。
我一行行的看着这些小学生手册一样的常识,乍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异样。
甚至连「饭前便后要洗手」、「被人帮助后需要道谢」这也的话都啼笑皆非的写进去了,会有哪里出问题吗?
也许曦月在书写这些内容的时候早已经被污染了,所写出来的已经是被篡改后的常识了。而同样被修正了常识的我,同样看不出来。
但是也存在着她没有被修改,而我也同样正常的可能性。
在我看来,曦月笔记上的内容似乎没有异常。但是这样一来,就进入根本无法验证的环节了,你如何确认「你所确信的知识是否虚假」呢?
在额头上又一次的泌出汗后,我放弃了在这些细则上较劲的努力,开始翻阅后面的内容。
y 又是若干页后,我看着笔记本的其中密密麻麻的一页,问道:「这是什么?」
虽然几乎从文字的内容就可以一眼看出,这是我们班级的名单,以一种非常典型的思维导图的形式展现出来。
按照前后座位的次序,依次的画满了方框和线条,指向着与其关系不一般的友人的姓名。
其中以隼人、龙也这样的交际广泛的学生的导图中,人际关系线几乎宛若蛛网般密布,整间教室从前到后都有友人,分散得里里外外。
面对着我的明知故问,曦月面无表情,但是还是为我进行了讲解——正如所料。
我注意到一个疑点,指了出来,「为什么明坂自己并没有线条延伸出来呢?」
的确,以人际关系的双方作为描绘的线条的话,受欢迎的明坂理应有很多人际线条才对。
明坂只是瞥了瞥思维导图中的自己的名字,答道:「这张导图的作用是协助我梳理班上的关系,在后期的分析判断中可能会是一个突破口。我作为绘制者理应以观众的视角进行观测,没有必要涉及其中。」
「哦。」我简单的应了声,手指移下,指着另外一个熟悉的名字问道:「那么我呢,为什么我的这里也同样没有线条出来。」
曦月歪了歪脑袋,「河君难道有什么关系很好的同学吗?」
「嗯,没事了。」我默默地继续看下去。
和我同样处境的倒也不是没有,后排的另外两个同学也是同样形单影只,不过他们好歹还有那么几条轻微的泛泛之交的人际线条——不过说起来,按照他们浅薄的人际关系的等级也可以划线的话,我也同样有可以说上话的泛泛友人。
不过曦月并没有把他们列上去。
我接着看下去……
看了下去……
就这样,我看完了一遍,该死,就算是到了晚上,这夏秋交际的走廊口也这么热的么。
我的身上都被汗水濡湿了,侧了侧头,曦月还是一脸平淡的看着我,没有催促,但是也没主动性的做其他事情,就好像是等待我耐心耗尽,把笔记本还给她一样。
「我还是再看一遍好了。」低下头,避开那熟悉又陌生的眼眸,我擦着汗又重看了一遍笔记。
在回到班级的思维拓扑导图后,还是那些密密麻麻的,每天都必须在固定的同一间教室接受教育的同学。
我和明坂两个人的名字,在按座位顺序排列的图形上,一前一后的了无牵挂,就好像是故意地一般非常显眼。
只是写在纸面上而已,这当然还不算什么。
真正要命的是,笔记上和我同样形单影只的那位前排同学就站在我身旁,冷冷地打量着我,就在我身后的一步之内,默无声息的看着我的反应,却完全不能搭话。
这种摆在明面上监视一般的感觉,就好像是被班主任抽起来回答完全不明白的问题,然后被全班注视的尴尬一样。
不,光提那种被莫名的挤压得喘不过气的压力感,可比被老师抽调起来更加紧张,毕竟,回答不出问题,终究还能够坐下。可是明坂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的漠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变回来。
纸面上,就算是在纸上……
我摩挲着那被写满了字的纸张,尤其是在我俩的名字的位置上反复的多摸了几下,然后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一股冲动让我突然就说了句:「当时写这里的时候,明坂和我还不是很熟吧,那现在这个导图不是显得有些过时了吗。而且只有两个人什么线条都没有,那么未免也太奇怪了吧。要不我就补充一句」三山河和明坂曦月是好朋友「怎么样?」
明坂听完后,就算是常驻淡漠的小脸也显而易见的呆愣了几秒钟,本来精明锐利的眼神一下子看起来这样傻傻的。这样子反应不过来的曦月,突然让我有种找回当初和她一起冒险的感觉,让我心里突然怦然一跳。
趁着她没有直接出言反对,我于是掏笔把这句话写了上去,并且在补加了一条粗粗的线将两个人的「关系」象征性的链接到了一起……
而曦月看着我就这样把这句话写了上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冷笑了一下,不无讽刺的说道:「哎,虽然我确实可以理解,当压力大到一定程度后,人就很想找一些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之类的。但是河君……唔啊,要写出这样小孩子拉钩钩一样的东西,不会显得太幼稚了吗,要不要再画个相合伞上去?」
「可以啊……如你所愿。」我也逐渐适应了明坂的毒舌,既然写都已经写了,干脆苦中作乐。半开玩笑的拿着笔重新找了个空位把我们的名字写了上去,然后在我和曦月名字的上方画出一个代表伞面的三角形,正好地将我俩的名字罩在三角形的下面,随后再补上一条象征着伞柄延伸向下的直线。
按照常规的习俗,这应该是达到了恋人的关系程度,或者至少是特别的朋友关系以上,即将到达心照不宣的恋爱表白默契的那种时候才能够随便的写上来的。
很显然,明坂并不觉得这种做法很有趣,她接着冷笑了一下,「河君还有什么疑点吗,如果没只是想做这种无聊的事情的话,就请把笔记本还给我!」
说出这样的话,明坂伸出手,摊开手掌心朝上,一副要我还回来的模样。
「那当然是有的了。」我赶紧背过身,护住宝贵的笔记本,来回反复看着。
笔记本上,写着的似乎全是很寻常的文字!丝毫看不出异常的端倪来!
救命啊……
我只能嘴里嘀嘀咕咕,在正常的情况下,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可是在现在,正是急需一条线索或者异状来修复我和曦月的关系,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糟糕了。
实在是糟透了。
这样一来,只能危言耸听、夸大事实了。
我翻到了记录着下午,我和曦月共同到女生的宿舍区巡逻的记录,开始没话找话。
「嗯,这个……说起来,今天下午还去了宿舍区,曦月你还有什么发现吗?」
曦月的回答简明扼要,「河君和我是同样时间进入同样的地方的,难道你看不出什么来吗?而且在河君可以洗刷自己的疑点之前,我认为不太方便太过深入的探讨这种话题。」
「我真的是无辜的,我没有被严重污染……」虽然我自己也觉得反复的说起来好像是无病呻吟一般的毫无意义,但还是干巴巴地为着自己做着辩护。
曦月不语,根本没理我,低下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
几分钟后,我小心翼翼地又找了个话题试图打开切口,「对了,曦月好像在笔记本上都没有对自己作出评判啊。」
曦月没好气的看了看我,不过这次还是接下了话题,简单地说道:「那是当然,我身为解决学校问题的破魔师,在学校整个沦为结界洗脑区域后,在缺乏参照物的情况下把精力用在自我评判上根本是浪费时间。而且自我评判的主观性太过明显,在掺杂了自我情绪的因素后,客观性和可比性并不高。记载对比其他人的参数说不定还更有点意义。」
「是这样啊,原来如此!」我连连点头,悬起的心微微放下。
其实曦月会说出这种话来,倒是没有脱离我对她的印象,并没有让我意外的感觉。
况且,我本来就是没话找话而已。真正的要点,在于曦月还肯回答我,至于回话的内容本身,反而是其次。而且虽然未必准确,听上去曦月的音调还是那么沉稳而不带一点情绪……但是我感觉曦月对我的态度似乎轻微地发生了改变——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这是一个很好的兆头,再接再厉!
身为优秀的破魔师,明坂她对于自己的专业能力一定很有自信心。我觉得可以从这方面加以考虑。搜索很方便回答的话题,然后等到曦月回话后,立即大加赞扬她,这样子应该能让她感到高兴。
毕竟不是有个常识嘛,称赞对方喜好的东西,也是一种极佳的恭维方法。
「那么,曦月觉得在宿舍区发现的符文,会对里面的学生造成更加直接的影响吗?」
曦月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后低下头,转身背过我径直走到走廊边,叹口气,「邪秽的符文直接出现在学生夜晚休息的场所,而且是能在本该是毫无防备的睡眠的时间产生作用,自然是彻彻底底的负面影响。极其糟糕,但是这已经并非是我一个人可以解决的问题了。所以才说要尽快解决啊……可是,要怎么解决呢……」
她刚才的表情看上去有种嫌弃又无奈的味道,就好像是关爱无知的笨蛋弟弟一样的眼神。对此,我露出尴尬的微笑。
在曦月自承失败,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强行称赞的地方……
我……
我还是换一个话题吧,据说只要是女孩子,对于自己的容貌和身材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执着。这也正是化妆品、美容整形行业可以常年销售额稳定增长的缘由所在了。
而且曦月自己也在不久前说过,自己对于自己的长相很有信心,虽然马上也说了不想成为仅有外表、金玉其外的那种人,不过只要是「女生们都喜欢被夸奖自己具有优势的地方」的常识是正确的话,那么从相貌上着手称赞想必是非常保守可靠的选项。
重复着翻译笔记本的动作,我很快找到了另一个话题。
扬着写着宿舍区信息的那一页,我开口道:「美貌度这种东西,是怎么划分数值的啊?多少分是满分?」
曦月扬了扬眉,看着我说道:「满分是100 分,最低分是0 分,不过后来回想一下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用来参考罢了。因为评分的人是我,评分的标准也是根据我判断的大概来定的。换而言之……」
曦月摊开手,摇了摇头,露出一脸「就是如此」的模样,「本意是遴选出可疑分子的记录,如果我本人受到了糟糕的污染的话而导致每一天的评价标准而不一样的话,那么这个美貌度的数值也就失去了参考价值。」
话虽这样说,但是曦月的语气里,充满的是一种对于自己能力的笃定,其实并没有反思或者怀疑自己的意思吧。
「原来如此啊,是这样子呢……」实在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正面顶撞她了,我含糊回答。
「那曦月觉得自己的美貌度是多少啊?」抛出这个问题后,我打定主意,无论曦月的回答究竟是什么,我都将用自己所知道最肉麻、最温馨的方式来称赞她。
然后,然后……然后大概在曦月的心情变好之后,一切就会有转机吧。
结果是,明坂曦月瞥了我一眼:「河君这是想要故意讨好我吗?」
顿了顿,她不温不火的补充道:「嗯,虽然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我姑且想看看你到底会说些什么样的话出来,就只是这样而已吗?」
对于曦月不按照问题的规定范围来作答,甚至开始学会反问了,我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下意识的反应道:「你怎么会……」
随后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把最后的两个字「知道」默默地吞回了肚子里。
不过对于聪明的明坂来说,这个反应已经足够作出判断了。
曦月好看的眉头又一次的蹙起,望着我的目光又一次掺上无奈和好笑交织的色彩,「哪里有人会像是你这样说话的啊,颠三倒四地翻弄着这样的话题,河君这点小心思太明显啦,只有笨蛋才明白不过来呢,没必要对我耍这种小聪明。」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
我早该想到的,以明坂的智慧,不可能看不出我这点刻意偏移话题的目的。
我开始怨恨看过的脱离现实的本子和小说,它们误导我走上歧途,让我在曦月面前无言以对!
贫乏的词汇量和同样贫瘠的人生经历,使得我也没法找出更好的话题了,就这样子,我僵在原地,一言不发。
彻彻底底地有种被老师点起来回答一个我压根无法解答的难题的尴尬感,虽然此刻并不在满身同学的大教室里,聚焦在我身上的视线,也不过曦月一人而已。
但是这道不动声色的目光,已经让我坐立不安,无话可说的沉默更让空气里的气氛都变得焦灼起来一般。
这算是沟通失败了吗?
哎,我果然不应该强行进行这样不擅长的事情。
只是,问题再一次摆在我的眼前,眼下要怎么办才能解决当前的问题呢?
我的汗水,在夏日的炎夜中失控般的淌了出来。被汗液润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哎……」
曦月看了看我,明显的叹了口气,朝着我缓步地走了过来,扬起了手掌。
扬起的手掌上是一条绘制简洁图案的小手帕,她没说话,手绢在我的额头上擦了擦,将额上的汗迹擦干后,把手绢递给我,用我今晚所能听到的最甜美的嗓音说道:「拿去擦擦吧,你身上出的汗太多了。」
手帕上带来的凉意和香气让我缓过神来,更令我怦然欣喜的是——曦月的这个示好的动作本身!
让我似乎看到了回旋的余地,就好像是那沉闷的被叫起来回答问题后,老师终于换了一位同学来解答问题。虽然尴尬依旧,但是至少那一关勉强会是渡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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