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前突然热闹起来,徐娘半老的老鸨和点头哈腰的龟奴殷勤的送出三个人来。
昂首阔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人五短身材,面容和善的胖子,一双眼和米粒差不了多少,此人身上衣衫质地华贵,手工上乘,拇指上一块价值不菲的碧玉扳指,看似寻常富绅,但举手投足,片尘不染,竟有一身不弱的轻身功夫。
在他左侧身后,紧跟着一个瘦可见骨的青年,一身蓝色劲装,背负三尺长剑,面容沉稳,眼神锐利,不时闪过警惕之色,似乎是保镖兼打手的角色。
右首年轻男子一副公子哥打扮,头戴正冠,看起来风度翩翩,潇洒无俦,只是脚步浮夸无力,油头粉面,不知是何路数。
三人慢腾腾的丛妙玉坊走里走出来,那公子哥仍不时高声和老鸨调笑。
胖子左脚跨出大门,右脚却产留在门槛内,回过头来,道:“好好侍侯月儿姑娘,千万不要惹她不高兴。”
老鸨忙一勾兰花指,掩嘴娇笑,媚声道:“是,徐爷,月儿姑娘可是我妙玉坊的红人,奴家宠着她还来不及,哪里还敢留难这尊活菩萨?”
徐胖子显然心情不错,大笑两声,朝右首那公子哥微一点头,后者立时会意,丛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老鸨半敞的胸衣里,放在胸前那两团丰满柔软的深沟中间。
老鸨痴痴媚笑两声,喜笑颜开,徐胖子摆手示意,率先走下台阶,一辆华丽的马车正等候在那里。
三人上车,马车疾驰而去,刚驶离花街柳巷不远,楚江南鬼魅般从一条巷道的阴影中闪出身来,挡在马车前面。
两匹拉车的青马陡然一惊,赶车的汉子急忙拉住马缰,急声厉喝,却是控不住马势。
受了惊吓的青马却不受控制的接连踢翻了街边两三个卖夜宵的摊点,几个摊老板前所未有的敏捷,哭爹喊娘的躲闪开去。
赶车汉子本来稳坐车辕的身子猛地一阵颠簸,差点从座位上跌下来,这才勉强制住了惊马。
楚江南一步步向马车走去,却是慢慢收敛身上恶魔般妖煞的气息,惊马终于不再狂躁,浑身汗水淋漓,不停的颤抖,鼻息粗重。
赶车的马夫好容易稳住了身白子,气都还没有喘匀,手里马鞭一甩,当头向楚江南抽去,嘴里不干不净道:“臭小子,你找死啊!”
打狗也要看主人,打主人却不用看狗,楚江南不以为杵,随意伸手轻轻一拈,便将鞭梢稳稳夹在指间,纹丝不动。
手指一弹,一道肉眼可见的蓝色电茫顺着鞭子传了过去,赶车的马夫只觉一股触电般的酥麻感觉猛然袭来,来不及松手放鞭,身体已经倏地一震,重重的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车帘撩起,那个穿着蓝色劲装,背负长剑的青年看着拦住路惊马的罪魁祸首笑吟吟的站在车前,不禁怒火上涌,当前跳下马车,喝道:“朋友哪条道上的?”
楚江南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很淡然很高深莫测,笑道:“妙玉坊的月儿姑娘是本少爷的人了,以后你们少去她那里找不痛快,不然少爷我见一次,打一次。”
“徐爷,没想到燕京城里还有人敢和您抢女人。”
劲装青年微微一愣,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过他冰冷的声音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难道少爷我装坏人真的这么失败?哎!要我这正直善良的人去装坏人,这不是为难我么!”
楚江南闭口不言,表情仿佛受了天大委屈,很无奈。
某无良男人也不想想,刚才是谁色欲熏心,差点把才见过两次面的苏沁雪给办了的。(PS:楚江南弱弱的补充了一句,杜玉妍和言静庵才见了一次,不也被少爷办了。
“东林,你去看看是哪儿的过路神仙?”
徐放鹤不愠不火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看来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任东林答应一声,钻出车厢,第一眼看见楚江南的时候他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挡路滋事的竟是一个相貌如此俊逸出尘的年轻人。
这小白脸也不知道是混哪里的,模样长这么俊,任东林眼前闪过狠辣嫉妒之色,哼了一声,冷冷道:“臭小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和我们徐爷抢女人,你不象活了?”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厌倦了人生的样子吗?”
楚江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光仿佛在打量一个精神病患者,不解道:“徐爷?徐爷是谁?”
“你连徐爷都不认识?”
任东林见对方轻视自己,目中闪过一缕森冷的杀机,道:“臭小子,你可听说过金虎帮的大名?”
“大名?”
楚江南很配合的调整面部表情,露出一副茫然的神色,摇头道:“我只知道现在国号是大明,没听说过什么大名?”
“齐云,把人扣下,我困了。”
徐放鹤终于不耐烦了,刚刚在月儿那里享受的销魂感觉似乎一下子便打了个对折,冰冷的声音再次从车厢中传了出来。
齐云,也就是那个穿着蓝色劲装的青年眼中露出残忍的笑意,大步走上前来,五指成爪,扣向楚江南的肩胛骨,狞笑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偏要闯进来。”
“天堂?地狱?这里也有人信教?”
楚江南轻声细语调侃一番,身体怡然不动,任他抓住自己肩井,齐云一击得手,刚待开口,突然五指倏然狂震麻痹,钻心剧痛沿着手指、手腕、小臂、肩膀,一路传遍了大半个身子。
楚江南倏然运起天魔金身,破了他的锁困,齐云不由痛的弯下腰来。
抬臂一记手刀切在他颈侧,楚江南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齐云连哼都没有哼一声,顿时昏了过去,身后那柄二百两银子买来的秋水长剑更是连出鞘的机会都没有,成了摆设。
变故突起,车帘嘶啦一声,中分而开,一条身影鹞子般从车厢中破狱狂龙般冲了出来,朝着楚江南当胸打来。
楚江南挺峙如渊,运起天魔金身,悍然硬受了对方一拳,纹丝不动,笑道:“你是在给我按摩吗?力道好像不太够啊!”
徐放鹤“噔噔噔”接连后退三步,背靠车厢方才稳住身形,面露震骇之色,惊疑不定的看着楚江南,道:“朋友是冲着我徐某来的?”
“我说不是你信吗?”
楚江南神色悠然的将双手负在身后,道:“废话少说,我想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徐放鹤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道:“朋友想打听什么人?”
楚江南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速度迅疾无比的闪身掠到任东林身边,一记手刀切在他颈部大动脉。
任东林连他的人影都未看清,身体便软软的瘫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徐放鹤见了楚江南的武功和身法,一言不发,脸色更是阴沉。
楚江南看了一眼四周早已跑得不见踪影的商贩,微笑道:“我想打听的是东溟派江龙涛的下落?”
徐放鹤眉头微皱,仿佛在努力回忆,为难道:“咱们金虎帮和东溟派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江龙涛这人鬼祟多疑,我怎会知道他的下落?”
“贵帮和江龙涛狼狈为奸,你和他又私交甚密,又岂会怎会不知道他的下落?”
楚江南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胖子,笑道:“若是你定要为尽朋友之义,嘿嘿,你金虎帮二当家的头衔今日也该摘去了。”
面对楚江南赤裸裸的威胁,徐放鹤不着痕迹的将笼在袖的右手负在身后,哼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燕京城可是我金虎帮的地盘……”
楚江南眼中精芒暴闪,厉声打断道:“如果你想找帮手,我劝你三思而行,不然援手到时,他们恐怕只能寻着你的尸体。”
徐放鹤尴尬的将手放回原处,脸色铁青,道:“我和江龙涛是有交往,但他处处留了有后手,我确实不知道他在哪里啊!”
楚江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江龙涛是我东溟派的叛徒,你却处处袒护,甚至不惜为他丢了性命,这样未免太不值了吧!”
徐放鹤浑身一震,道:“你……你说什么?”
这死胖子演起戏来到是唱做俱佳,有模有样,明明打着出卖盟友,保命自己性命的算盘,面上却装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江龙涛的底细你金虎帮二当家又岂会不知?
楚江南摆摆手,示意对方表演到此结束,笑道:“江龙涛究竟在什么地方,还望二当家如实相告。”
徐放鹤仿佛受了天大冤枉,一脸无辜,道:“徐某的确不知,这要我从何说起?”
楚江南点了点头,道:“好。”
井中月“铮”的一声拔了出来,慌忙大盛,刀气纵横,徐放鹤心中一紧,退无可退,急忙叫道:“等一下。”
不识抬举的东西,少爷是你说停就停的么!楚江南蹂身扑上,刀身带起一抹厉啸,悍然斩向他腰间。
徐放鹤避让不及,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探爪扣向楚江南握刀的右手腕。
井中月倏然响声虎啸龙吟之声,楚江南手腕一压,在他手掌划了一道伤口,从掌心直到腕脉。
徐放鹤心头剧震,又被楚江南一记天魔指点在胸前,“哇”的张口喷出一蓬鲜血,肥胖的身子重重跌倒在地上。
楚江南慢慢向他走去,每一步都仿佛死神敲响的丧钟,重重敲打在徐放鹤心间,井中月的无匹的锋芒印在他满是惊慌和恐惧的脸上。
徐放鹤勉强着身子在地上爬着向后退去,举起左手在空中连连摆动,拦阻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带你去。”
楚江南歪着脑袋,憨憨地问了一句:“你不骗我?”
徐放鹤喘着粗气,道:“那里是江龙涛新娶小妾的居所,他一定在那里。”
“用说的你不肯听,偏要打你一顿才肯老实,这又何苦呢!”
楚江南叹了口气,道:“若果你所言不假,我今天就放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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