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严羽就病了,在办公室里没断了打喷嚏,程晓瑜在隔间听着不放心,藉故送文件走进来看了看,只见严羽正拿了张纸抽擦鼻子呢。
程晓瑜走到办公桌前把文件放下,「这是下午会议的资料。」然後又问,「你怎麽好好的感冒了,要不去医院看看?」
严羽说,「等会儿吃午饭的时候我去买点感冒药就行了,不用去医院。」
下了班开车回家的路上程晓瑜说要不还是先去趟医院吧,严羽只是说不用,说吃两天药就好了,他身体好着呢,感冒算什麽。谁知第二天早上程晓瑜听着她的手机闹锺铃声睁开眼睛,发现严羽还躺在床上没动。严羽的闹锺比她的早十五分锺,从来没有程晓瑜起来了他还没起的。
程晓瑜推了推严羽的胳膊,「严羽,你醒一醒。」
严羽嗯了一声,还是没睁开眼睛,鼻息明显有些粗重。程晓瑜伸手摸了摸严羽的额头,果然是一片滚烫。程晓瑜哎呦了一声,说这麽烫,又连忙推着严羽让他起来,好陪他去医院。
程晓瑜看严羽神色憔悴脸颊赤红,不肯让他开车,两个人在社区门口打了个车去了医院。
无论春夏秋冬医院里的人永远是那麽多,程晓瑜本来想给严羽挂个专家号,可她看了看专家候诊室门口的队伍排出来那麽长,最後还是挂了个普通号。程晓瑜陪着严羽坐在候诊室的长椅上等着,她摸了摸严羽的头发说,「昨天叫你来医院又不肯,看看病重了吧。」
严羽拍开她的手,「说了别摸我头发。」
程晓瑜腹诽道生病了还这麽不可爱,真是的。她把头靠在严羽肩膀上说,「一冬天也没见你生什麽病。还不是这几天喝酒喝多了,身体抵抗力才变差,以後不许你喝那麽多酒了。」
严羽说,「女人怎麽都是越变越罗嗦,无一例外。」
程晓瑜气的在严羽肩上捶了一下,「不识好歹,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严羽笑道,「我又没说什麽,你怎麽就殴打病人了。」
两人说着话就已经排到了严羽的号码。程晓瑜陪着严羽进去,大夫看了看说扁桃体有些化脓,需要打退烧针还有输消炎的药水。程晓瑜去药房取了药,护士把严羽带到床位上给他准备输液器材。
年轻的小护士看严羽长得好,话不免就多了两句,一边给他往手背上擦碘酒一边问,「你感冒了?」
严羽说是。
小护士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现在什麽天气你还穿这麽少,你不感冒谁感冒呢?」然後放下棉签说,「我要紮针了,你怕不怕疼?」
严羽笑道,「美女紮针又怎麽会疼,肯定不疼。」
小护士扑哧一笑,小心的把针尖紮入了严羽的静脉,然後站起来调了调药水的流速,调完还用手指弹了弹输液管,让药水流的更顺畅些。
严羽说,「你调快一些,我想早点打完。」
小护士说,「不同的药有不同的流速限制,哪是随便调的?你可不能自己乱调,有事的话就按钮叫护士来。」
小护士交代完这才走了,程晓瑜坐在一边半是含酸的笑道,「严羽你行啊,高烧三十八度六还有精神和小姑娘打情骂俏。」
严羽说,「我哪有打情骂俏,不过是她问什麽我答什麽罢了。再说那护士又没说什麽,医院是服务行业,对待病人本来就应该像春天般温暖。」严羽从小女人缘就好,虽然不至於像闻寺那麽油滑,但他也不是那种笨嘴拙舌不会讨女孩子欢心的男人。他们这种有钱又长的好的年轻公子哥,女孩子一般都爱和他们亲近,所以和谁随意调笑几句那都是习以为常的事儿,倒真不是严羽有意想要怎麽样。
程晓瑜说,「我上次也是来这里打针,怎麽就没人告诉我吊瓶的速度是不能随便调的,我在那里调来调去也没人管,她怎麽就只对你像春天一般温暖。」
严羽笑着用空余的那只手拉住程晓瑜放在床边的小手,「你也忒爱吃醋了。你不想想,她跟我说话我不理她,她恼羞成怒还不使劲用针紮我。」
程晓瑜笑道,「哦,你怕她把你紮疼了就跟她卖笑。哪天你要是做什麽手术,那还不得卖身啊?」
严羽刚想回话他放在左边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左手正打着吊针不好拿手机,程晓瑜就帮他从兜里拿出来,萤幕上显示是严妈妈打过来的。
严羽按了接通键和他妈妈讲了几句。严妈妈听严羽的声音不太对就问他怎麽了,严羽说,「没怎麽,就是有点发烧,现在在医院打吊针……没事,就三十八度,打完针休息一天就好了……你不用过来了,晓瑜陪着我呢。嗯,就这样吧,妈再见。」
程晓瑜问,「你妈给你打电话什麽事啊?」
严羽说,「没什麽事。她就问我这段时间怎麽都不回家,我这不是忙吗。」
程晓瑜起身用一次性杯子给严羽倒了杯热水,递到严羽手里,严羽拿着喝了一口。
程晓瑜问,「你喉咙疼吗?」
「有点疼。」
「你这两天要好好休息按时吃药,还要记得多喝水。」
「嗯,知道了。」
严羽此时正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程晓瑜起身把放在床角的毯子掸开要往他腿上盖。严羽却不肯盖,伸脚把那毯子踹到了一边,「我不盖,医院的东西脏,多少病人盖过。」
程晓瑜说,「这可是市一医院,整个榕城也就属得上它了。你还要怎麽乾净?」程晓瑜话虽这样说,可一想到严羽现在发着高烧身上不舒服难免挑剔些,也就默不作声的把毯子叠好放回床脚,又柔声问他,「你等会儿回去想吃点什麽?」
严羽想了想说,「想喝点咸粥,再配点爽口的咸菜就好。」
程晓瑜笑道,「你倒好打发,等会儿回去我就把粥熬上。」
两个人又静静坐了一会儿,程晓瑜看着透明的药液滴滴答答落在输液管里,不由得想起秋天她感冒的时候。那次是她躺在病床上,严羽坐在床边,药瓶里的液体太冷流进血管里她觉得疼,严羽就一直握着她的手搓她的手指,来回摩挲她的手背让她的手暖和一点。想到这里,程晓瑜就伸出手指按在严羽的手背上轻轻搓了起来。
严羽本来正闭着眼睛养神,感觉到程晓瑜的手指就睁开了眼睛,「你干什麽呢?」
「帮你揉一揉啊。」程晓瑜说,「省得太凉的药水刺激血管,我上次打针的时候你不也帮我揉了吗。」
严羽失笑道,「药水凉不凉那也要看情况。你发烧那会儿天气半冷不热的,医院没开空调所以凉,现在这屋里暖风这麽大,药水怎麽还会凉。」
「你说的也是。」程晓瑜收回手,不好意思的朝严羽笑了笑。只这一笑,严羽心中就觉得说不出的偎贴,虽然身上是难受,但他的小鸵鸟这般乖巧温柔的待在他身边,他心里是很舒服的。严羽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握住程晓瑜的手轻轻地摩挲,「我可不像你身子那麽弱,打完针这烧很快就退了。你不用管我,我没什麽不舒服,你就拿手机玩去吧,这麽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倒觉得别扭。」
程晓瑜嘻嘻笑道,「我偏要对你好一些,将来你对我不好的时候我好拿出来说嘴。」
药水在瓶中缓缓流淌,严羽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程晓瑜掏出她的小爱打开音乐播放机,一只耳塞戴在自己的耳朵里,一只耳塞戴在严羽耳朵里。耳机里立刻传出五月天喧闹的音乐,严羽就不明白了,程晓瑜怎麽就这麽喜欢这个乐队,听也听不腻。
程晓瑜听着音乐打开新浪微博闲逛,一会儿告诉他XX和XX离婚了,一会儿又告诉他XXX和某富商低调完婚了,严羽就只闭着眼睛嗯一声表示知道了。她看到一张搞笑图片就拿起来给他看,看到一个新鲜菜谱也拿起来给他看。因为输液室里人多所以屋里有些吵,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却很低,两个脑袋上凑在手机上偶尔窃窃私语两句,旁人根本听不太清他们说的是什麽。他们倒不是故意降低声音,那是情人间特有的温柔语调,不需要多高的声音,不需要太多的话语,哪怕是一个微笑一个手势一个呢喃的音节,看在彼此眼中听在彼此耳中都是最亲昵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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